— 凉而_Mi manca Firenze molto —

【狗刀/酒茨/双龙】硝烟之外 03

新学期的workload让我想退学(。)太痛苦了……我只想做一个写文补脑洞的咸鱼……放我回暑假吧……

啊对了,这一章主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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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目连-

“谢谢您,上校。”我扫了一眼手中的体检报告,朝桃花妖笑了笑,“我这就替荒少将拿过去。”

这个善良的姑娘又一次没有听出我的谎言——这很正常,全联盟的高级军官都在我的刻意引导下认为我跟荒如今依旧关系亲近——只爽快地应了一声,一边埋头捣鼓着什么医疗器械一边腾了只手出来朝我敷衍地挥了挥。

我还以一个半礼——尽管我知道她没空抬头看——这个礼是冲着手上这份体检报告去的。

我当然没打算把它拿给荒,显然荒根本没有找医疗组问过他的体检状况——以前他不需要在意这些,下人们会替他考虑,而现在的他注意力全部在敌军动态,再也无暇在意这些了。

正好给了我拿走他每个季度的体检报告、仔细查看并收捡起来的机会。

 

荒的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比较正常了。这六年的军旅生活固然辛苦,不过到了战争中后期的现在,也没有像前期那样人人挨饿受苦了。但是他体内的钾离子含量依旧低于普通人,以至于影响到了他的心肌功能。

——然而我是很清楚的,他小时候向来健康。身为行政区议员长的长公子,家庭医生不可能让他出现体内水盐失衡这样贫苦人家的小孩才会有的病症。这只能是他因为叔父下狱而逃亡到边陲星系之后才出现的症状了。

病症的来源也十分清晰,稍微有点生理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是长期挨饿之后的营养不良导致的。

挨饿。和营养不良。

议员代表家的公子,富贵乡中捧大的、向来娇生惯养的少爷,在经历了家庭巨变之后,又经历了长期的逃亡并且挨饿,以至于出现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的状况。

颠沛流离的那两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我的心几乎揪了起来——从前我那个永远打扮得光鲜亮丽、礼仪周全并招人喜爱的小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无人愿意亲近、脸上再也没有笑容的荒少将呢?

六年前那个陌生而瘦削的,眼神宛如困兽般凶狠的荒重新出现在我面前那天起,一个想法便一直徘徊在我的心头,宛如梦靥一般在黑暗中攥住我的喉咙。它一次次唤醒我心中不为人知阴暗,燃起我囤积在心底骨髓中的悔恨和怒火,将我压迫到呼吸不得。

——为什么我这个看着他、照顾着他长大的,明明该是与他最最亲近的“兄长”,却没能在他最最痛苦的时间陪在他身侧呢?

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敢站出去和他一同经历风雨。

如果……如果当年,在荒被叔父叔母推出窗外、一身狼狈的血和灰地逃走的时候,我的选择是冲出后门陪他一起走,而不是茫然惊惧地看着邻家的大宅连同他的父母被宪兵付之一炬;如果我在他最惨烈最狼狈的时间依旧同小时候约定的那般一直护着他替他遮风挡雨,如今的我们会不会有一些不同呢?

他会不会就不会摆出如今这番令我陌生到心惊的表情了呢?他是不是就不再是现在这个拒人……拒我千里之外的模样了呢?

 

可是哪里来的什么如果,八年前那个懦弱的我种下的苦果,只能由八年后这个一样懦弱的我尽数吞下。甚至,如今的我连光明正大的关心都不敢对他表达了……不,不是不敢,只是我再也没有对他示好的资格了。

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弃他而去的我,没有资格再面对他了。

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放不下这个我看着长到十六岁的弟弟,于是才会在现在做出这般定期替他关注他的体检报告、暗中嘱咐一下炊事班的人多加照顾,然后沉溺在自己制造的“一目连和荒关系十分亲近”的谣传中阴暗地自我满足的傻事,哪怕心底清楚自己和他再也回不到年幼时候的亲密了。

恶心。

一目连——你真是令人恶心。

我把手中的体检报告攥得皱起,在心底又一次咒骂自己。

 

“一目……中将?”

身后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我“刷”地把体检报告折了起来收进口袋——真是讽刺,我跟荒做邻居做了十六年、从记事起就跟这个邻家的弟弟待在一起,却到最后也没能记下他年幼时候的声音,反倒是在军队共事的六年间,他如今的这个冰冷嗓音深深印在了我的脑袋里。

“您怎么在这里?”荒还在我背后问。

——“您”。令人讨厌的敬语。该死的军衔和军队制度。

我狠狠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转身对他挤出个笑容,用敬语疏远地回答:“咦?荒少将。您好——我方才去了趟医务室。您又为什么在这里呢?”

“没关系,”我暗自安慰自己,“军队中尽是疏离客气的敬语,尤其是职位不同的战斗单位……况且我比他高一级,他对我说敬语没什么……我对他说敬语也没什么,没什么好稀奇的。真的。”

荒却不接我的话了。

气氛于是变得十分尴尬。我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那个“一目连”该有的笑容,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识相地从他面前滚开,毕竟我是个当年自私地丢下了他的、没资格面对他的人。

我还是滚吧。

我下定了决心,想说一句“告退”,荒却在这个时候重新开口了:“您……身体抱恙?”

这句话中可能涵盖的关心意味让我心头一跳。我怀着莫名其妙的希冀抬眼看了这个如今比我高许多的少将一眼,有些失落却又松了口气地发现,他的眉头是如今他标志性的那种显示着不耐烦的紧皱着的——那么显然这句话就不是什么关心了,只是少将对中将的场面话而已,是我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我垂下眼睛,用一目连对别人该有的语气温和地回应:“不,没有,劳您费心。”

他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出声说:“……好吧。您……要注意身体。”

我因为他这点例行的场面的关怀无声地笑了笑,预感到这就是我们今天对话的结尾了,便准备开口告辞。

荒却复又开口:“我——我去医务室让他们准备一下紧急医疗包,今晚我要带一个团的人走。”

我一惊,甚至无暇思考他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个消息:“走?……您要带一个团走?可是妖刀姬上将不是打算——”

“是。”他声音十分沉肃,“但是现在计划必须改变了。黑晴明主席突然到了前线,方才借住我们的联络室朝正义兵团下了调令,现在则已经乘坐飞行梭跃迁到那边去了——就在十分钟之前,他命令大天狗上将的副官雪女少将带两个团撤回首都驻扎。”

我震惊到找不到词汇来回应。

联盟军队如今的编队改编自上古,最大的单位是师团,师团的首长是联盟的三位上将——“杀戮”兵团就是妖刀姬上将带领的师团,对应的大天狗上将带领的则是“正义”兵团。上将酒吞童子是特例,他制下的是一个独立特种团,脱离整个师团编制体系。一个师团则由四个团组成,由上将的一到两位副官少将辅助调度,每个团再配备一名上校作为团长。

而黑晴明的撤军命令,在这样的编制下翻译直白一点,就是让大天狗撤掉一半的兵力,并且送走唯一的副官雪女回首都。

一半兵力。

我好半天才艰难地发声:“撤回…首都?这个时候?可是,敌人的进攻重点就这两个,我们这边正在被疯狂加压,那边好不容易有机会扳回一局啊…现在军委居然打算削掉它?”

荒冷笑了一声:“可不是嘛。”

我想了很多种理由,但是实在是没有一种能解释黑晴明的这一命令:“就算是良弓藏走狗烹,也应该等在战后呀。这个时候要雪女撤军,就是要我们唯二两个防御关键点的其中一个土崩瓦解……”

黑晴明怎么不直接向敌军发起投降呢?

荒这次却迅速地接过话头:“没错,所以我们不能让那边瓦解。”

 

我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妖刀姬要干什么了。

在正面战场承受了极大压力的情况下,她依旧打算分出兵力去支援大天狗……她跟大天狗负责的两个关键防御点,这个要强的姑娘一个也不打算舍弃。

当然,客观原因也是一个——这两个关键点,我们一个都输不起。破了其中一道,敌人就可以长驱直入,深入联盟腹地直取首都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就算荒带人撤走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敌军在往黑夜山星系这一圈增兵早已不是秘密,就算荒不走我们也不可能一步不退地守住这块地,因此那个女少将之前专程来跟我表达过如果敌军数量太多,我们就牺牲一部分战损、用切割战术诱敌深入的想法——我为此还特意带着整个信息大队熬了好几夜通宵修改了防御系统的好几点机制,确保敌军深入、我军分散之后的阵地战里各个舰队的单独防御系统和整个要塞的统一防御系统还能在必要的时候联合运作——现在这个当时看来有些多余的诱敌深入却成了我们唯一的机会,也不知道这种对战场形势高瞻远瞩的能力是不是妖刀姬成为联盟上将的一个原因。

同时我也明白荒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件事了。

他带人撤走之后,我们这边的压力骤增;哪怕我们撑到了酒吞童子的回援最后取得了胜利,那也依旧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

分散全军切割敌人绝对不是言语中三五个字就说完的那么简单的事情,对于敌军的引诱、分割和游击歼灭也绝不是各个营连肆意妄为就可以的。在这种情况下,舰队配备的防御系统和情报通讯系统就显得尤为重要,如何迅速有效并足够保密地传递上级的消息,如何交换同级之间的情报,如何准确地通过研发的微型虫洞跃迁移动到指定的位置,如何尽量在恶战中保存兵力和资源,都离不开我们信息组研发的防御系统和我们在开战时将全程负责的通讯系统。

换句话说,不仅是前线战场换命守阵的官兵,对于我们这些坐在要塞指挥部、并不直接参与战斗的信息兵也是一场恶战。甚至可以说,在如今科技发展的情况下,制电磁权成了战场的命脉,我们的成败比前线阵地的得失更能决定战役的胜败。再黑色幽默一点,那就是,作战指挥部里敌人最想杀死的人物,除了我们那个漂亮的女上将,就要数我一目连了。

而荒之所以特意和我说这个消息,想必就是因为在分割战术中我们信息组凸显出来的重要性吧。

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不仅是因为身后是我深爱的故土,还因为他在这里特意拜托我了。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我深吸一口气,肯定地朝荒点了点头:“这边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把阵地守住的。此去一行危险重重,还祝少将您武运昌隆,诸事顺利。”

我没敢说“你要尽力活下来”之类的话。那些话是亲密的战友之间,甚至是亲人情人之间才容易出口的,如今的我失去了对他这么说的资格。

我压下心中排山倒海的酸涩担忧和不舍,克制地朝荒敬了个礼,准备离开去跟妖刀姬再详细商量一下,眼前这个长高了许多的少将却没有回我的礼。

我于是不得不站住,在原地看着地面等待他的下文。

却听见荒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道:“嗯。中将……这会是场恶战,您一定……要活下来。”

言毕,他迅速敬了个礼,干脆得离开了。

我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心中五味杂陈酸涩无比,却最终还是没能出口叫住他,补上那一句心中来回过了千百遍的“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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