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章：硝烟之外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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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抖剧情，cp只有微双龙……脑袋晕乎乎，熬不得夜了啊如今我，赶紧洗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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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妖刀姬-
第一波攻击比计划中来得晚了一些，提前登上指挥舰的一众军官在接下来的持久战之前竟然有了短暂的放松时间。
真是奇妙的感觉，让我产生了找人说两句话的冲动——我其实不太喜欢尴尬而没有目的的聊天的，不过此时此刻除了聊天我们实在无事可做，总不能一直死死盯着星图和指挥部的战场即时三维模拟系统在脑袋里背诵联盟的军舰型号吧。
我于是转头，却看见我的右手边上是傀儡师——杀戮兵团的三团团长，一个长得十分可爱却总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表情的小姑娘。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场战斗里荒是不在的。
我之前因为黑晴明那个莫名其妙的撤军令，把自家副官支出去给大天狗擦屁股了——那家伙说不定此刻正在感恩戴德，希望以后他有机会请我一顿大餐吧——于是缺了个副手，思来想去觉得她在军事上跟我最合拍，就把她暂时提上来做我的副手了。
这个小姑娘如今也不过二十刚出头，跟荒差不多的年纪，小了我四五岁，所以我看着她的面相还很嫩——看着她的脸我总会觉得联盟之前的大范围征兵有些太过分了，她这样的小姑娘是不该上战场的；接着却又会想起我呀大天狗这一代的家伙刚上战场那会儿，年纪其实是比她还要小的。
战争时代，确实没有什么人能享受一个平和的少年青年时代了。
傀儡师虽然是三团的团长，肩膀上挂着个上校衔，严格来讲资历却不算高。她是战争开始第四年才参战的——听说是主动参加响应了联盟征兵的号召——但是由于军事天赋十分优秀，并非常善于取舍决断，很快就从那些大部分没能活过一年的新兵蛋子里脱颖而出，迅速地被看中提拔，并因为之前三团团长的牺牲被调上来补了空，成了现在的高级军官里资历最浅年龄最小的那一个。
当然，她的升官如此之迅速，脱不开我在背后暗中关照的关系。
是荒最开始给我提的她，他们连从一次合围里以点破面硬生生杀了出来，保住了接近一半的人，当时在任的连长和参谋全都战死，整个连后来的行动其实都是被这个小姑娘指挥的。
那场战斗事实上是我的指挥出了点失误，导致大队部边缘有三个预定之后跟重武装舰队汇合的轻型舰队连跟大队战术脱节了——在太空战争的年代，这点脱节就意味着毁灭。他们非常符合常理地被敌人抓空用了一套完整的“分隔-逼离航线-围歼”，然后非常合理地因为输出武力不足几乎全灭，三个连最后只活着出来小半个。
就是傀儡师带着强行杀出来的那点人。
虽然大面积正面战斗的节奏并没有被这三个轻型舰队的消失打乱，但对于那三个连的士兵来说……那就是最后了。
后来我就开始关注这个女孩子。最开始是有些淡漠的愧疚——当将军就是这样，理智上知道那一点人命既没有影响战局也不会造成什么局势影响不用关注，良知上却依旧会愧疚，虽然这点愧疚会随着时间和激烈的战争慢慢被遗忘，注定无法持久——之后则是对升任连长的她的战场应对感了兴趣。有时候我发现我能从她的一些决定和打法身上看到我自己的影子，然后从这点熟悉感里，我通常会让我产生一种后继有人的安定感。所以我一直明里暗里有提拔她，以防哪天出了万一，荒身边还能有一个能用的人，保得住杀戮兵团不至于塌成散沙。
我看过她的档案，关于她为什么会主动参军心里多少有点数。她那位在战争第一年就不幸正面对敌然后半点悬念都没有地壮烈的兄长——列兵一个，半点军衔没捞到，显然不如自家小妹那么有军事天赋和幸运值——跟她的感情似乎非常好，以至于她无时不刻不想着他，现在大敌当前她还把她哥的照片放到指挥台前面，时不时分神瞟一眼。
此时大家都闲的没事，她于是伸手把放她哥照片的相框拿到了手里，用一小片布一寸一寸地擦拭着，神情认真得好像天塌下来她都要先把手上的老照片擦干净才开始考虑如何跑路。
我在她这样的专注度下根本没办法找她讲话了。再者，我本身也不是特别会聊天的人，思考了半天我发现，除了战术和星图，我跟她还真的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讨论。
我只好作罢，放弃了跟傀儡师搭腔，往左一转。
——跟这位倒是有了点可聊的话题了，我的左手边正是联盟现在使用的跨空间舰队联合防御系统的研发人，一目连。
而我跟他的话题嘛……我看了一眼他四五块有序排列的浮空屏幕上的内容，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是联络系统？内部网络的还是对外的？”
他温和地笑了笑：“对内。我想提升一下对内通讯的密保系统，之前手上在做的升级版编码就剩一段没有解决了，我想试试现在能不能弄出来——多重加密之后信息会出现0.02微秒的延迟，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事，到时候开战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信息会从不同的战舰站点发往十几二十个不同的接收点甚至更多，这点延迟很可能会堆起来破坏通讯频道的清洁，阻碍信息的传递效率。”
我不由得跟着他和蔼的声音放缓了语气：“辛苦了。我以为你会更在意对外的通讯系统？”
信息组的中将愣了一下，问：“为什么您会这么想呢？上将。”依旧是那个和缓的语调。
我耸了耸肩：“呃，也没有，就是——荒，我以为，你总归会联系联系他的。”
一目连却没有回我。
我不是第一次把天聊死了。我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回音，下意识就去回想刚刚自己的措辞造句——以往我说话总有点冲，很多时候让人接不起话来，但参军这么多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会议和讨论，我已经习惯了回去审视一下自己然后道歉、再把话题捡起来继续推进了。但是这次我思考了半天，都没想到我哪里说错了。
——我的话很伤人吗？没有。
——我的话很没礼貌吗？不算吧。
到底怎么了？
一目连却在这时候开口道：“我以为上将会比我需要联系荒少将呢。”声音跟之前一样温柔得可以出水，我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妥。
我于是顺从放下刚刚的想不通，接道：“呃，是的吧。不过比起荒我可能更需要跟酒吞联系——他出了恒星区域之后我们就必须跟他们保持密切联系了。荒跟大天狗……我反倒觉得比较放心。”而且我联系荒是军事需要，一目连找荒是个人需要，可能还是不一样的吧。
一目连却似乎不想多谈个人方面的事情，只问：“那您需要我再整顿一下对外的联络系统吗？”
他这一提，我倒是有点心动——开战之后我是不可能再离席跑联络室的，但是很多消息不经过那边加密我实在不放心，要是这边我的消息可以经过联络室那种高权限加密就好了。我于是撇开刚刚的话题，向他提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似是松了口气，笑了笑道：“不是什么麻烦事，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消息人工做个繁复加密。不过这样的加密免不了延迟……”
我摇头：“不存在，这种通讯一般都是跟首都联系才用，他们那边的消息延迟不延迟我觉得问题不大。”
温和的中将点头应了一声，开了块新屏幕，却又忽而叫住我：“妖刀姬上将。”
我还以为他准备跟我谈点之前的话题，飞速地转过脑袋示意我在听，却听他有些疑惑地道：“低权限的通讯命令……来自首都，总参谋长。找您的。为什么这个关头她会找您？还用了低权限，这不就是什么人都可以监听吗？——您需要我加密吗？”
总参谋长。
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我从轻快的闲聊中一下子拽出来，按进了那个我早就预料到了、却依旧拒绝接受的现实。我一下子冷了个彻骨。
持久战都不会这样令我僵硬。
——就像敌军比我预计中来得慢，这个却比我想象得来得快得多。
到底是玩政治的人。
我屏住呼吸好几秒才出声：“……不了，不加密了，一目中将。直接接通吧。”
远程通讯的延迟在系统计算来看十分严重，对于人类的感官来讲却近乎不存在。八百比丘尼娇俏的半身像在通讯接通的一瞬间便出现在屏幕上，本应该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形象，却偏偏长了一双异色的瞳孔，让这个任总参谋长的女性无论做什么表情都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何况是她此时这样的表情。
我起立敬了个礼，却只看了一眼她的脸就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我早就清楚的。
我在心底对自己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黑晴明这次下撤军令明显不是临时起意，他甚至人直接到了前线去押回雪女。
是这群军部的高层终于受不了我们这群顶着上将衔的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重兵在握了。
可是我不能不管，我不能不去支援大天狗，哪怕知道这是黑晴明的计策、之后矛头会被这个男人顺水推舟转到我身上……我也不能放任那个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关键防御点在这个时刻功亏一篑。
他们在玩政治，可是我们在面临战争。他们是勾心斗角兵不见血，我们却是实打实的在牺牲在消耗在苦战，但我们身后是千万里的故土和无辜而淳朴的众生百姓，我们玩不起他们的以退为进。
我们是一步都不能退的。
我可以想象黑晴明会怎么说，我在敌人向我疯狂施压的情况下依旧撤走了一个团的战力，就是玩忽职守将军失格；我在黑晴明下令撤军之后还特意派兵过去支援正义兵团就是无视军部野心甚大；要是我这场守卫战输了就更好了，正好一个理由把我从将军的职位上撸下去。
多么巧妙，把我弄下去还顺便削弱了八百比丘尼，说不定黑晴明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呢。
所以作为政敌的八百比丘尼不能不提前行动，她不能等到黑晴明倒打一耙，她要先行动作，丢车保卒……不，是跟我撇开关系然后把己方损失降到最小。
最讽刺的大概是，她跟我撇开关系的行为是需要我配合的，而她心底清楚，我自己也十分清楚，我是不会不配合的。
还是那句话，因为我玩不起政治家的权术……我没有路可以选。
我没有其他路可选。
八百比丘尼开口，声音高贵而威严，尾音却带了点做作的颤抖：“妖刀……快撤军。把荒叫回来，你不能这么无视黑晴明主席的命令。”
我闭上眼睛没做声。
她甚至不提一下如今的大军压境。我只是不能无视黑晴明。
八百比丘尼声音变得严厉了一点：“我以总参谋部长的身份命令你撤军！妖刀姬上将！把荒少将召回来！”
我依旧不回应她。
她顿了好一会儿，就好像三流演员在哭戏之后剧烈地调整自己的情绪，半晌才出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妖刀姬。这个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你快撤军——”
我听见自己用平日里命令敢死队出击的时候的声音说：“不。”
八百比丘尼剧烈地抽泣了一下。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她眼角滑下一颗泪水：“妖刀……如今连我也不能命令你了吗？”
我盯着那道泪痕良久，咬着牙关回答：“……不能。”
她露出一个似悲似喜的的表情，嘴唇开合了好多次，终于出声：“妖刀……妖刀啊。”
“就算能替你抗下杀戮兵团，就算能替你保住荒，我也……”
“我也保不住你了。”我听见她惨声道。
我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听着她走完最后的程序抹掉了眼泪，然后掐断了通讯。
整个指挥室静默无声，我面无表情地坐回了位置，敲了敲桌面示意其他人专注工作。
好了，现在全宇宙的人都知道，妖刀姬在前线战场一意孤行，违抗总参声泪俱下的命令拒绝撤军了。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