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凉而_Mi manca Firenze molto —

【狗刀/酒茨/双龙】硝烟之外 18

5k5,写到神志不清,当是今天我凑出了少主之后的bonus吧……

这篇已经写了7w6k字了,我终于踏踏实实写了第一章狗刀专属的章节……

非常,不容易了【。】

首章:硝烟之外 01,全文请往tag【硝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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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大天狗-

我连眨眼都不愿意了,因为我一秒都不愿意错过。

多久——多少年,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妖刀姬了?在屏幕里,眼睛里只有我,顾盼生辉,微微翘起的嘴角虽不显眼,却确确实实是鲜活的。她说话的语气不是广播里被人熟知的沉肃,而是老友之间特有的熟稔轻松,摄像头下的表情也不是报纸上、新闻里的那番威严郑重,而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如释重负,以至于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多让人怀念啊。上一次妖刀姬对我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态说话,都要倒推到整整六年半之前了。

 

 

毕业之前最后一次军演,规模是六年军校历经过的最大,资源投入是六年军校前所未有的,开辟了整整一个星系作为战场不说,军校直接使用了联盟当时最先进的武器、防御系统,甚至请动了联盟当时在役的一整个集团军规模的兵团给我们这群应届毕业指挥官肆意发挥。从第五年级下半学年开始,教官们就无数次地向我们重复,这次军演成绩将以40%的比例单独折算近第六学年的期末考试,并将单独凭个人表现以ABCD档次计入毕业证书,因而每个人都摩拳擦掌、万分期待。我还记得,因为那次军演的结果将被向军队公开,换句话说将直接影响应届战场指挥专业毕业生未来的出路——毕竟每一届三十多个毕业生,不可能每个人都被军队看上任为高阶指挥军官——因而当时使用的计分方式非常严苛偏激,一改平日里计算时限内军演双方战损比的成绩算法,最终结果只论胜负,强行加剧了毕业生之间的竞争激烈程度。

 

军演将未来的指挥官们分成了红蓝两派,红方为守军,镇守一方“要塞”,给予大规模的人力、物力资源,却配给紧紧超过普通素质水准的武器系统;蓝方为攻方,给予最先进的武器、系统,指挥官却只有五个——是红方的六分之一,兵力比起红方来说也少得可怜,目标是摧毁敌方要塞和主要站点。整个阵营分配全靠抽签,抽完之后直接将应届生投入战场,不存在准备时间,一切都靠临场反应,连两军使用的武器、所处的地形都只有万分抽象的简介,所有实战应用上的熟悉磨合都是上了战场才有机会做的。学校声称这是完全模拟最真实的突袭战争,因为“没人知道战争将在什么时候降临,而你手边又有什么牌”。

现在想来那场演习简直戏剧化,我们在军校封闭训练了六年,毕业前还进行了一次那么大规模的突袭演习,按理说应当算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的……没想到真正的猝不及防的炮火将国门轰开的时候,手忙脚乱的依旧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依旧不知所措;我们那一届毕业的三十多个指挥官毕业证都没拿到,就由于战事急迫被紧急征召,紧接着在投入战场第一年就死了一半。活下来的一半,经过后面的六年战争,如今活下来的也只有四个了。

不可不谓讽刺。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当年的我们对未来突如其来的战争、猝不及防的生灵涂炭和心怀不甘的马革裹尸都一无所知,十八岁的年龄,眼睛还只会看着军队招新那个严苛的指标,所思所想也只是激烈的竞争和青春时节的年少思虑……再没有其他了。

而我最后一次见到妖刀姬露出那么轻松的表情,也就是在那场演习结束的时候了。

作为唯五个倒霉运的蓝军指挥官,我跟她因为常年成绩优异而自然而然地成了蓝军战场的总指挥。因为双方势力悬殊,我们的优势又过于直白干脆,想要胜利便只能铤而走险;加上我俩搭档多年、也做过数次对手,之间默契十足,我们便直接把我们自己定位成了以点破面的特种小队,打算几厢配合着用火力消耗换红军的损失,从惨烈迅捷的突袭里争取胜利。

平心而论,要是是真实的战争,我和她是万万不会选择如此冒险、如此得不偿失、如此以命换命的疯狂的打法的——战争里投入的都是真真切切的人命,我们纵然是将军、必要时候也会置死地而后生,却也不能每一场战役都这样草菅人命。可是那个时候我们是在演习,“虚假的”这一前提条件给了我们特殊的发挥空间,于是我们最后取得了意料之中的优异成绩,虽然那无可避免地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惨胜。

我们当时的选择是兵分四路,利用蓝军整体规模较小这一优势潜伏至敌军要塞;然后我带领两小队用重火力强攻从东、南方向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另外两只小队见机行事——如果敌军被成功声东击西,则妖刀姬带人潜入薄弱处一击斩首,若敌军有所保留,则妖刀姬带人经由强攻小队的掩护留存实力强行突入。我带的兵若是抗不过攻击拖不够时间,后面的所有计划都无法施展;而妖刀姬带的要是不能突出重围,前面我们费的所有努力都将报废。

这是非常概率性的事件,简直就是赌博,不止是对指挥官的能力的考验,甚至是对我们一行人单兵作战能力的考验——要知道发展到太空作战的年代之后,已经很少出现由单兵作战能力决定战场胜负的情况了,我们那一次的选择后来回想起来简直就是心惊肉跳,只能感叹当初年轻气盛。

但是我们赢了。

为了给妖刀姬她们争取时间,我想出了个馊主意,在最后关头孤胆英雄一样带了一个排的人在其他人的掩护下跑去断红军要塞的电源,哪知道到地方之后被要塞电力系统的攻击性自毁程序炸了个尸骨无存,头盔冒烟以示死亡不说,演习用的、表示炸弹波及范围的荧光粉末当面喷了我狗血淋头,从头到小腿无一处幸免,我下火线的时候整个人就是个行走的大灯泡——人形的那种。

妖刀姬被她的两只小队保到最后去拔旗,据她说那个时候她身边只有七个人了,她简直是被同伴的尸体推进要塞中枢的。她抱着我们用血汗拼来的红旗等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从演习用要塞里那套所谓的通风系统的一个管口往外爬——红军输给我们之后非常不服气,同级的那群男生们强行堵住了大路不让我们蓝军的“尸体”们出去,我只能带队爬管道另辟蹊径——我于是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还有一半憋屈地塞在管道里,身上顶着旁人难以直视的荧绿色粉末闪闪发光,脑袋上还有一撮细小却令人无法忽视的蓝烟飘摇不定。

妖刀姬当时正脱力地靠在管道口便的墙壁休息,哪里知道一转头,跟作为小队长、头一个从管道里出来的我来了个面面相觑。蓝军的总指挥大眼瞪小眼半秒钟之后,她非常不厚道地开始指着我爆笑,笑得根本拿不稳旗子,手一滑让那倒霉玩意儿哐当一声砸上了我的头盔。我挣扎着继续爬管道,试图把我的腿拔出来,在她的笑声里又气又窘满脑子只剩下如何才能炸了管道,一个不注意用力过头直接栽到了良心发现过来拉我的她的身上。

我始终记得我手忙脚乱地退开之后看见的,作训服上被迫沾了丑陋荧光粉的姑娘的脸上那个既开心又嫌弃的表情。

那么生动。

她指着我哈哈笑道大天狗你居然敢搞我一身的粉我他/妈要给你现在这德行照张纪念照,等你毕业证出来之后把你的证件照换成这张具有无比纪念意义的照片,保证令人过目不忘。

 

 

……可是我们没能等到我们的毕业证。

毕业典礼都没来得及举行,我们只是恰巧参加完了所有的考试,所有人都还在为了未来惴惴不安,出云帝国的炮火就这么出其不意又无可躲避地降临了。

战争的前半年是我见过的最可怖的日子,目力所及全是惨剧,自己身处的战场便是地狱。从未见过战火的兵力被仓促地推上战场,那些本来完好平和的生命被绞进钢铁的巨怪里砸入太空,在短暂的挣扎之后或是死无全尸血肉模糊或是挣扎嚎叫着被送进医疗组结局依旧是死在那里;高消耗的火力交换根本带不来任何的胜利,反倒是让本身小有积蓄的国库资源亏空;加之军队没有优秀的指挥,联盟的防守阵线节节败退,敌军势如破竹。

根本看不见光明。

 

我们作为被紧急征召上战场的高级指挥官,是最先被前线的惨状颠覆人生的年轻一代。活过第一年的人都成了不大不小的英雄,我和妖刀姬更是早早被媒体推上了舆论的巅峰包装成了人造的传奇,再也不年轻气盛再也不潇洒肆意; 每个人都背着无穷无尽的血债和家仇国恨,在冲天的炮火硝烟里步履维艰。我们被冰冷的现实拖拽着强行重生,旧时候年轻张扬的身骨被从肉体里生生拔出碾碎,用同胞和前辈的血肉重新砌出一副挑起国运的脊梁。

我再也没有看过妖刀姬露出那般鲜活的笑。

 

 

有那么一会儿我几乎不敢出声,生怕我一张口就会被拍回冰冷的现实,而妖刀姬嘴角的那抹笑容我便再寻不得了。

我指甲掐进了手心,屏息半晌才轻轻问屏幕那边:“那……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妖刀姬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你们别担心这边。事情比想象中还顺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了,大天狗。”

我轻轻点了点头:“多久?”

妖刀姬眼睛闪闪发光:“一个月整。”

……这个时间来得那么宽裕又出乎意料,就好像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我转头跟酒吞童子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睛里都映照着战意燃烧起的熊熊烈火。

我也不由得露出点笑来:“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妖刀姬。你怎么做到的?”

妖刀姬沉默了一下,那点鲜活的笑意从她脸上消散出去。我心里一堵。

“我……”她皱起眉,“我本身是和安倍晴明议员长合作了。”

“所以你才会用军事法庭的联络来联系我?”酒吞童子走到我身边,把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随意地问。

妖刀姬点了点头:“没错,安倍晴明有权利动用第一级军事法庭的通讯系统。”

酒吞童子:“但是我注意到,你刚刚说‘本身’。”

妖刀姬没有否认,她背后的背景动了动,她似乎是转了弯找了堵墙靠上去,露出了一点疲惫的神色——我注意到她有点黑眼圈,显然是没睡好:“没错——本身。我之前被八百比丘尼封死了出路,不得已就打算借助晴明那方的力量,想着能不能推翻八百比丘尼按给我的罪状,但晴明那边给我的延长时限是一周——他们能帮我把二审推后一周,然后他们本身是打算把自己的资源押在二审上把八百比丘尼扳倒。”

“可是……”她低头揉了揉鼻梁,露出一丝凝重,“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八百比丘尼收手了。”

“收手了?”荒也干脆走了过来,大而化之地把我往旁边一挤,朝屏幕里发问。

妖刀姬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这么说吧……她似乎本身是准备造伪证指责我通敌,然后可能会逼迫你们交出所谓的‘证据’把我的罪名坐实。但是今天庭审到一半的时候,参谋部那边请的律师正在说我通敌而我正在一口咬死我没有,八百比丘尼就突然使了人去收回了这项指控——你知道吗,当庭,使人,去收回指控。我敢打赌她这个行为绝对出乎意料,你们真该来看看当时九命猫还有安倍晴明那群人的表情……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为什么这个时候又突然要改主意放我一马,又或者是后面还留了更黑的一手——但总之今天庭审后面真是乱成了一团,九命猫跳出来说要继续指控而八百比丘尼又跟她对上了,简直就是狗咬狗的一嘴毛。”

我微微眯起眼睛问:“关于八百比丘尼为什么会改主意…你有想法吗?”

妖刀姬摇头:“完全没有……虽然我也不打算再在这个上面花功夫了。我今天联系你们不是说这个——这只是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先别担心我这边,我今天的重点是另外的。”

我点头应声道:“我听着的,你说。”

她摇脑袋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开口:“两件事。一——我们必须趁着这次搞垮八百比丘尼,夜长梦多,我们赌不起。”她叹了口气,“所以我可能需要你们手上那个八百比丘尼千方百计想拿的东西——你们有数吗?那是什么?”

我肯定地说:“有数的,那是她和八岐大蛇那边的人的邮件交流记录备份,应该是很有利的呈堂证据。”

妖刀姬松了口气:“好,你们能腾个人出来把这玩意儿给我吗——给我,别给别人先。”

酒吞敏感地捕捉到了疑点:“‘别给别人’?”

妖刀姬的表情依旧十分严肃:“这就是第二件事了——安倍晴明势必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多八百比丘尼通敌的证据,他肯定会是这次反告八百比丘尼的主力。但是,我现在还在思考他的可信度……尽管我答应了他合作,但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何况我也确实害怕下一个八百比丘尼的出现了……这个人的背景有点深,而且十分黑…我还不好说他是否值得信任。”

我想了想,觉得找不出什么其他的思路来:“他之前一直跟个吉祥物一样,不显山不露水…现在想来这简直是天生的保护膜,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够了解他了。这还真是……先按你的判断来吧。”

妖刀姬颔首:“嗯。——大天狗,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认可了安倍晴明,确认了他不会成为下一个八百比丘尼,决定支持他,你……”她迟疑着道,“你会……”

我干脆地打断她:“别担心,我一定会跟你站在一边。况且你知道的,我相信你的判断。”

妖刀姬又一次停下来看了我一会儿,那点翘起的嘴角终于又重新挂上了她的脸:“大天狗,你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一样冲动?这么快答应我,以后——”

我认真地摇头:“哪里会反悔。见过了黑晴明和八百比丘尼,哪里还能有更差的选择了?”

她又“噗嗤”笑了一声,似是赞同地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今天也就这两件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不过我暂时回不来前线,就只能靠你们继续加油了吧。我就先——”

我在她挂线之前叫住她:“等等妖刀姬——她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妖刀姬愣了一下。

“什么做什么……”她冷哼了一声,“几百年前的刑讯手段了,还试图从姑奶奶嘴里挖出点东西,痴人说梦——你别瞎想,我这边不用你来担心。”

我心里一沉,知道八百比丘尼她们还是对妖刀姬动刑了。

那些所谓的几百年前的刑讯手段……自然是老套的,妖刀姬的嘴自然也是严实的,军校的优等生都被训练出了出色的保密能力。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们对妖刀姬用刑这一事件本身——无论再怎么对这些东西有抵抗力,刑讯施加到身上的时候,该疼的该难受的,还是一样不会少。

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突然就从我心底烧了起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心底攥着一股想要破坏什么东西的冲动了。一句话根本不过脑子就直接被怒火推着冲出了嗓门,我冲着妖刀姬喊:“我们结束这场战争吧。”

妖刀姬愣了一下,眼底的青黑因为这个茫然的表情更加明显了。

我定了定神,执拗地重复道:“我们结束这场战争吧。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妖刀姬,等着我。一个月,我把胜利拿给你看——我们不一定要依附于谁,你也不用担心安倍晴明如何如何可不可信,我们既然是前线官兵,那我们就用胜利把我们最大的后盾笼络起来,我们不需要依靠哪一方的势力妖刀姬,我们有民心。”

妖刀姬似乎很惊讶我会这么说。

我没打算停嘴:“我知道现在的民心还是浮动的,毕竟阶段性的胜利和前线的捷报是不足以让他们信任我们的。但是如果真正的胜利到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的——我们的立场我们的底气,所有。”

妖刀姬抿了抿嘴:“真正的胜利……一个月?”

我肯定道:“一个月。”

妖刀姬站直了。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我毫不躲闪地同她长久地对视。

过了许久,这个漂亮又能干的女上将终于出声:“好,大天狗。一个月,我在首都等你们。——一个月之后的庭审,以军队的名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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