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下篇算是过啦！不过还有东西没有写到，这个就要留到之后来了……嗯。今天开始算是开启新章节啦x（并不能解释为啥我晚了半小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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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一期一振愣了一下：“您是指……”
和歌川轻声补充：“里奈之前说过，她做的这一切全部是为了堀川国广。我是想问，一期一振君，你觉得缘下这样，值得吗？”
近侍有些迷惑不解审神者的意图，于是回答得中规中矩模棱两可：“抱歉，主人……在下毕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抉择时刻，只能从缘下殿下的表现推测，她一定是觉得值得才会做得那么……坚决吧。”
审神者不置可否：“她大概是这么想的吧。——倒是你，听起来好像并没有对里奈的做法非常抗拒啊。”
近侍顿了顿，没有否认：“毕竟缘下殿下才是做决定的人…在下认为身为刀剑男士，我等自然应该顺应审神者的意思。”
“哦？”少女转过头来，眼神锐利，一宿没睡也似乎根本影响不到她的精气神，“这么说来，若是有一天我为了某个原因不顾一切地放弃其他人——其中包括你——的时候，你不会有所怨言？”
青年微微蹙起眉，嘴角却勾起了柔和的弧度来：“一期一振不敢如此夸口……只是在下觉得您不是那样的人——您不会做出缘下殿下那般的行为。但若是您真的做出了类似的决定，在下大概也只会不再多言、接受您的抉择的……因为会做出这样反常的决定的您，一定拥有着在下无法反驳的理由。”
和歌川直叶歪着脑袋看了近侍一会儿，眼睛沉沉的看不清情绪。半晌，审神者收回视线，先是提裙站直了身子，这才开口：“一期一振君，你知道吗？上一个对我说了类似的话的人……她已经被我杀了。”
声音轻飘飘的不带什么情绪。
近侍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审神者已经迈步向本丸的大门走去。他赶紧把心里头的杂念甩掉，疾步跟了上去。
历史守护军统领的大殿位于一座山丘的顶端。从本丸的片区通往那座大殿的路径是一条由数千座鸟居笼罩着蜿蜒盘上的石阶小道，清晨的阳光穿过山中尚在长芽的树枝，顺着鸟居间的缝隙零碎地铺散在石砌的阶梯上，就像一簇簇发光的金色小花沿着山道开了一路。
和歌川直叶跟她的近侍一前一后地走在这条小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声音和零星的鸟叫围在身侧。
一期一振随着审神者拾级而上，心里在琢磨着审神者刚刚说那段话的意义。——和歌川直叶绝不是一个会随意恐吓别人的人，她却也绝不会无的放矢……最近发生了什么严重到会让她提起“放弃所有”这个念头的事情吗？还是有事情影响到了她、让她联想到了什么？一期一振怎么想都想不出除了缘下事件以外，近日里还出了什么值得关注的事。
就在他心思跑到了天边的时候，一直不急不缓向上行进的审神者忽然停了下来。青年一个不察，差点一头撞上去。
他有些狼狈地退后两步拉开和审神者之间的距离：“主人？”
和歌川直叶侧过身子，眼睛望着头顶的鸟居问：“一期一振君，你喜欢听故事吗？”
……听故事？听什么故事？为什么这么问？
“晚上回去，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一期一振虽然一头雾水，还是尽量放缓语调回答：“若是主人愿意讲述，在下自然是愿意倾听的。”
仰着脖子的少女似乎是吐了口气，收回下巴看向自家近侍：“好……谢谢。我觉得，我可能该听听你的看法。”
言毕，她便扭过脑袋，继续一言不发地往上攀爬了。
近侍虽然不太明白前因后果，却也借着整个早上和歌川的几句飘忽之词，在心底隐隐有了个预感——这个故事一定不是说与缘下里奈事件相关的事情，反而应该是一个一期一振不曾见识、了解的和歌川的故事。换句话说，如果审神者真的愿意讲一个这样的故事给一期一振听的话，在审神者身上的许多遮得严严实实、让他费解茫然的谜团……好像就要被掀开一点可以令他窥探的缝隙了。
青年因为这个能够进一步了解审神者的契机，心底跳出了点不合时宜的雀跃，借着又冒出了些接近谜底时人通常会有的退缩感。于是他赶紧答应一声“是”，默默压下了复杂的心绪，跟在审神者身后向着守护军统领的大殿继续往上了。
令一期一振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在大殿直接见到守护军统领本人。
审神者倒是看起来早已习惯统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特性，面不改色地同那个回荡在大殿内堂的雄浑声音对答如流，把整个缘下事件从她察觉到不对开始到昨日的冲突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并将和歌川主仆二人对于事件的推测也同那位神秘的大人讲了一讲。
当和歌川讲到一期一振一刀砍下缘下里奈的脑袋的时候，近侍已经绷紧了全身，打算那位大人一开口责骂就跪上前去替审神者开罪；不想那个统领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哦？孤还以为直叶小姐不会做这种事呢”便将此事一笔带过……轻巧得连一期一振都觉得匪夷所思。
更甚者是，对于缘下里奈叛向溯行军这一事实，这个神秘的统领也只是“嗯”了一声，既没有表现出意外，也没有表现出担忧，听声音只听得出一副波澜不惊平平淡淡。
但一期一振坚持认为守护军统领是不可能早就知道缘下叛变的事情的，原因是在和歌川意识到不对一直到事发这期间，她没有收到来自守护军统领的任何指令…毕竟，如果守护军统领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他不从上级的角度做出行动、阻止缘下，而是听之任之随缘下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所以他一定事先是不知道这回事的。青年在内心把这个结论重复了一遍。
……难道是因为统领十分信任和歌川直叶作为审神者的能力，所以并不打算再自己亲力亲为地操劳一番，他才表现得那么淡定？青年对于守护军统领这个人实在陌生得紧，却也不敢挑这位大人的刺，于是只能在心底为素未谋面的“上级的上级”的这个行为搜寻个恰当的理由；一抬头却发现从自己的这个角度看，跪在自己斜前方的审神者的脖子到整个背部都是紧紧绷起的。
他也立马抿紧了嘴巴，心底警铃大作。
……历史守护军统领对于缘下事件的反应绝对不正常。
否则和歌川不会是这副姿态。
一期一振开始小幅度地打量整个大殿的环境，试图通过声源辨别守护军统领的所在——在双方进行着密切交流的同时，无法直观地目视对方的表情与动作，这样的交流方式对于和歌川与一期一振来讲实在是太过于闭塞被动，令他们无从做出更进一步的判断……
而此刻他急需那个“更进一步”的判断。
就在一期一振暗自胡思乱想的时候，和歌川与守护军统领的谈话陷入了短暂的僵局，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审神者已经抿起了嘴巴，显然很不愉快。
近侍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走神竟然走漏了他们的对话——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和歌川露出这么露骨的不悦表情。
然后他就听到审神者在抿了抿嘴巴之后又用上那个硬邦邦的语气开口了：“大人，我坚持认为缘下的事件不会只是个例，还请您——”
“比起这个，直叶小姐，”那个声音漫不经心却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审神者的话，“孤以为你会更感兴趣接替里奈小姐的职位的人是谁？”
和歌川直叶却还在固执地想要把话题掰回去：“是谁来接替这一点，并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大人。但是缘下的事件——”
“嗯哼，小姐。孤明白你的心情，也很欣赏你恪尽职守的态度，不过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接班人着实有些特殊，孤希望你能够对他多多引导一番。”
“大人！”和歌川少见地厉色起来，声音已经带上了恼火，“从来没有老一代审神者引导新人的惯例！每个时代的战斗情况都是不同的；而审神者在就任的第一天就应该理清楚他的责任！——这是其一，其二一点，是审神者叛向溯行军的问题才是极可能普遍的大患——”
“今天孤打算让你先同里奈小姐的继任见一面，这样以后共事也可以更加愉快、顺利一些。”
一期一振惊愕地听着历史守护军统领就这么对和歌川的话断章取义耳充不闻，然后自说自话地把他想要的话题继续了下去。这样的行为在蓝发近侍看来，哪怕是由身为上级的统领做出的，也依旧失礼到令人羞赧。况且，正如他的审神者所说的那样——引导新任审神者？这种事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期一振是听说过和歌川本丸伊始的时候是怎样一幅凄凉的状况的，他也可以想象当初这个一脸病容的少女到底克服了多少困难才走到如今的这一步。那时那个接手一个破败不堪的本丸的她都尚且没能得到引导，缘下本丸的新主人却需要引导了？客观来讲，如今缘下本丸刚刚被清空、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衰退破败，而那段时空的历史进程也没有被溯行军大幅度扰乱；这样的本丸完全可以被直接继承，新任的审神者根本不会遇到太大的难题……比起深入调查缘下事件，让和歌川直叶去引导这样一个本丸的新任审神者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在一期一振看来，这样的命令已经可以被称为“荒唐”了。
和歌川直叶的话被三番五次以这个连一期一振都认为是毫不相干的、荒诞的指令打断，她显然已经极其不快。
少女本来就缺乏血色的脸颊在怒火之下又白了一层，而唇色浅淡的嘴巴已经彻底拉平了。在一期一振吓了一跳的注视下，她直接从跪姿站起，冲着大殿深处走了两步，张口道：“大——”
她甚至没能把一个“大人”完整地说出来，就已经僵直在了原地。
在僵住的和歌川难以置信的目光和刚刚站起走到审神者身侧的一期一振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从大殿的另一个角落转出来一个人。那是一个跟和歌川年龄相仿的少年人，他手握蝙蝠折扇，而穿着一身雪白、暗纹松鹤的狩衣，底下则是鲜红的裤与指贯。宽松的神官装束其实并不适合他那对于普通男性来说相对瘦小了些的身材，却被这人的气质硬生生撑出了一身的威严与气势。
这种能够将病弱之躯硬生生以气质撑住威严的情况，一期一振只在和歌川直叶身上见到过。近侍一边觉得竟然有人在气势上能跟他家审神者媲美，真是稀奇，一边又认为这个人连长相其实都是与自家审神者有那么一丝相似的，不禁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
然后，一期一振就听到已经走到他与和歌川直叶面前的这个少年以诡异的语气开口唤了声：“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