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凉而_Mi manca Firenze molto —

【狗刀/酒茨/双龙】硝烟之外 19

首章:硝烟之外 01,全文请往tag【硝烟之外】

微酒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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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荒-

饶是我向来觉得自己是个奇葩、脑回路十分奇怪,这一刻也实在是惊了;魂飞天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一回神便忍不住惊恐地对着大天狗脱口而出:“卧槽你有病!”

大天狗终于关了他那倒霉催的屏幕早就暗下去了的通讯系统,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真诚不做作的茫然:“病什么?”

“病什么?”我瞪着这位大爷,思考着自己若是现在再往他下巴上那块被酒吞揍出来的淤青上再来一拳,到底能不能顺利脱身,“大天狗您老莫不是属孔雀的,谈个恋爱还他/妈开屏?哦不你还不是谈恋爱,你还只是单恋——就这么急着上天啦?!”

大天狗皱起眉来:“你能别揪着单恋不放吗——我怎么上天了?我又怎么惹到你了啊大少爷。”

……这人还理直气壮。

“一个月!”我直想抽他,好歹才因为肩膀上的军衔低了这厮俩级而堪堪忍住,“你智商为零就算了吧,能不能别把我们一起拉下水给你的菜鸡智商擦屁股?你居然承诺妖刀姬一个月打完这场战争?!”

大天狗:“……有什么问题吗?”

我翻了个白眼,发誓自己不会再跟智障理论了——他也不想想当初妖刀姬是怎么拼死拼活的了,才堪堪换来如今前线这个消耗式的平衡——要是我们可以一个月把这场仗打完,我们早干嘛去了?我看向酒吞童子,期待着这家伙能把大天狗的脑袋拧回正轨上。

酒吞童子果然紧皱着眉。

我简直是殷切地看着他。

酒吞童子:“大天狗,你能向我证明你这么说不是出于一时的冲动和表现欲吗?”

……

废话——他明明就是一下子脑抽了表现欲爆棚。

但大天狗摇了摇头:“不是冲动……酒吞,我想这件事其实很久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契机把它提出来——打到现在六年,这么持久的战争,这么狭长的战线,绞肉机一样卷进去了那么多兵力,不论是我们还是对面的帝国,都已经很疲惫了……别不承认,在座各位,包括我,都是这样的——长久的战争消耗了我们的年轻气盛,固然不是坏事,但也让我们少了放手一搏的勇气。当了几年将军,肩上挑的人命越来越多之后,不论是我还是你们,现在在战场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已经从‘胜利’被消磨成‘稳妥’了。”

酒吞童子颔首:“我不反驳。”

大天狗于是继续道:“可是我觉得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别的不提,光是后方军部议院那群人的现状,就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活火山。妖刀姬说要早点解决八百比丘尼以免夜长梦多其实这句话也适用于现在这场战争——谁知道下一次黑晴明下令裁军又是什么时候?雪女连着半个兵团都被拉回去,我们虽然紧巴巴地补上了漏洞,却也不可不谓捉襟见肘,后来也全靠酒吞回援……那下一次呢?谁给我们回援?谁给我们补漏?我们不能等到首都那群家伙的政治斗争再次把前线彻底波及了,也更别想着他们能在战争结束前斗出个结果来、转头支持我们军队——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早点结束战争一条路可走。”

行吧,这听着倒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

我掀眼皮看了大天狗一眼,语气刻薄地问:“那你准备怎么结束它?要是说一个月时间就能一个月打完,我们这六年难不成是在梦游?”我不觉得我是在挑剔,事实就是这样,要是早能够结束战争,我们又怎么会耗到现在。

大天狗摇头:“开战前两年不说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校官,没有大局决策权,后面我们好容易变成了统帅,联盟的亏空就已经是定局了——你想想三四年前那几次紧急征兵……最先的那两年太猝不及防了,死的人太多了,导致那个时候我们没办法跟出云帝国拼正面,也没办法跟放手搏,我们刚不动也输不起,只能一直拖着耗。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直没有太插话的一目连静静地说:“也并没有‘不一样’到哪里去吧,上将。后方的报道上确实把前线说得情势大好,但首都那些军部授意的盲目吹捧……身在前线,您不会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吧?”

大天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没有说我们情况有多好,但是现在的我们确实已经有了‘一搏之力’——无论如何比起前几年是好一些了的。”

“‘一搏之力’……”酒吞童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天狗,你想赌?”

大天狗不赞同地看了一眼酒吞童子:“你不能这么定义战术,况且也没有将军会把自己手下的兵拿出去赌——都是命,没人能这么玩。”

茨木童子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大刀阔斧地往椅子上一坐道:“你直说怎么打吧!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干啥!”

大天狗从善如流地改口直奔主题道:“我想试试斩首行动。”

 

 

……………………

全室静默。

大天狗好似全然没有察觉到,自顾自补充:“派一支尖兵冲着敌方的统帅去,能不能达到斩首的目的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如何这支队伍都会给敌军尤其是高层带来混乱。在那边高层自顾不暇、指挥不力的时候,就从这边乘虚而入;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计自己这边的战损,以毁掉武器和粮草运输线为目的趁乱好好干一票——我们现在手上还有八百比丘尼的邮件记录,干起截粮截能源运输线的事情比以前肯定要顺利得多。我们甚至不需要把八岐大蛇的爪牙逼到绝境,我们只需要打破现在这个平衡让天平往他们那边倾斜的幅度大一点,他们也该协商投降了——毕竟双方这六年耗起来,他们攻方的消耗比我们守方只多不少,我猜他们也快绷不住了,我们只是去加把火而已。”

酒吞童子声音沉沉:“尖兵……我以为你不会赞同这种把胜利的可能性押在一队人的个人能力上的行动。”

大天狗轻描淡写地道:“你记错了——向来不赞成的是妖刀姬。她其实比我擅长这块儿,但是我们毕业之前的演习一度试过这个方法,当时的损失太大了,战损比难看让人无法直视,她就摒弃了这套战术了——但是我并不这么觉得,我只是认为没有遇到恰当的使用时机,所以一直没用而已。”

这话我听着不太顺耳。

我跟妖刀姬共事六年,几乎一直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副将,被她指挥或是共同配合了数不清多少的战役,因而她的很多战术、思想都多多少少影响了我。加上这几年做战例分析、战术模拟的时候她没少给整个杀戮兵团的将领们提如今这个时代过分依赖单兵能力的弊端,每次都要敲打我们如今不是单兵作战决定胜负的时代了如此等等,这套观念其实已经挺深入我心里了。

因而大天狗的提议一出来我就心里十分膈应,此时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抬杠了:“你自己也说了,这个作战方式‘战损太难看’——要知道这里面损的可不止武器能源,损的还连着人命,你就轻飘飘一句‘时机未到’?况且现在早就不是上古时候的战争了——地球人类时期到了后期都已经不靠单兵作战能力了,你他.妈是想往远古山顶洞人的时代追溯吗?”

大天狗蹙着眉看我:“妖刀姬什么时候成了绝对正确的权威了?她不赞成是她的事,况且现在她也不在前线,这里军衔最高的是我和酒吞童子,我们两个的决策就是——”

我对大天狗向来没有好脸色,平日里说话也向来刻薄,于是只管打断他用十分恶劣的语气道:“谁给你的这个脸——你别忘了现在在前线的部队不止你的正义兵团,一大半——外面守着的一大半兵力!粮草!武器资源!都他.妈是妖刀姬呕心沥血练出来的杀戮兵团的兵,囤起来的杀戮兵团的物资!你之前给她承诺的时候半句不提你是打算用她最不赞成的方式把她的精兵拉出去送死,还他.妈的理直气壮上了?原来您老的‘喜欢’就是把人家辛辛苦苦练出来的留在前线的兵拖出去弄死?这是哪国的新型浪漫啊——好吧这先放一边不提,就单看这个战损比!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是我们能扛得住的了?你前面还在口口声声说‘没人会拿手下的兵的命去赌来玩’,我呸吧,你现在就是在把别人的命……”

“荒少将!”大天狗怒喝一声,“上级说话的时候谁给你的权利打断?”

——好,厉害了,这个人说不过我,现在又开始拿军衔压我。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白眼翻到天花板,还没张口骂,就听大天狗就着吼我的严厉声音道:“我不告诉妖刀姬我打算用斩首行动了结战争是因为她在首都本身就身陷政治斗争里面,我不希望她再来操心前线的事——这里的事情该由我们这些身在前线的将官来操心!这是其一,其二是,我虽然欣赏妖刀姬,却绝没有因此迁就她的战术习惯的理由!个人情感从来不该是前线作战的考虑因素,我现在则认为荒少将你的情绪已经在严重影响你的判断力了——该反省这一点的不是我,而应该是你!”

我冷笑一声,却被大天狗再次用非常严肃的语气打断:“跟上级讲话之前需要打报告,不然就闭嘴!——其三是战损比的问题,你口口声声告诉我斩首行动的战损将十分惨烈,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们这么消耗下去,战损比会比一场惨烈但是效果卓越的斩首行动好看吗?”

 

 

他前面的所有说法在我听来全是狗屁,只有最后一句话,让我不得不承认有道理。……这么双方消耗着打下去的损耗,不一定会比一场斩首行动更小。

可是我依旧十分不甘心。

不为其他,只为守在这里的杀戮兵团的兵。妖刀姬这次被弄回首都,最开始就是为了去补大天狗正义兵团的漏,才被弄成了所谓的抗命的。我清楚我因此对大天狗一直有偏见,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一直很努力要把自己对他的个人意见和对他的军事能力分开看待。我因此十分清楚这次我绝对不是故意在跟他过不去——我只是想守住杀戮兵团而已。妖刀姬最开始是一心赴死,现在则被困在后方的泥淖里勉强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可以说是非常狼狈了;但她临走之前把杀戮兵团留给我,我就想要替大将守好它。我其实心底一直是想要让杀戮兵团以她离开之前的姿态守到她重回前线的。再者,我作为妖刀姬的副将,算是杀戮兵团的二把手,这个兵团也是我看着带着一步一步在战场里杀出如今的精悍模样的,这么说虽然很自私,但是我不忍心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把我的兵推向死角。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一目连,他果然正十分担忧地看着我。我跟他的目光一触,他似乎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只皱着眉朝我缓缓摇了摇头。

这让我非常惊讶,我一直以为一目连会在这件事上和我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但是他朝我摇头,眼睛里闪着令人无法不读懂的不赞成。来自一目连的拒绝让我更焦躁了。

这时候大天狗却又重新开口了:“另外,我本身其实也没打算牺牲杀戮兵团去做尖刀。”

我转头看他。

大天狗认真地说:“这既然是我的提议,我自然应该带我的人去打头阵。我提出这个计划是为了同你们分析其中的可行性,并且明确各个部分该做的事情,里面其实并没有要把重任推给别人的意思。”

他这句话让我安静下来了。

“你带人?”我有些狐疑地问,出声才发现酒吞童子也紧跟着问了这句一模一样的话,我俩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叠在一起,重合出了回声的效果,十分有震慑力。

大天狗半点迟疑都没有地点头:“自然,你们杀戮兵团在黑夜山守了大半年,也算是地头蛇了,让你们做反击的工作也更合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提议把我打动了。

好一会儿我才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你连敌军将官的首级都摸不到的情况?”

大天狗看了我一眼:“有什么好想的,除了死,还能是什么。我只带一队人走,对你们来讲不是大损失。你们的行动本身也要等到我们成功才开始,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这样这边还是可以保持现在建立的平衡战线不动就是了,酒吞、茨木、你还有一目连中将也都还在,稳住不是问题。”

他倒是看得通透。我这下倒是更没办法反对这个计划了,确实我们自己的利益也并没有被触犯,放手一搏的……这么说来只有大天狗而已。

我又抬头跟一目连对视了一眼,确认了我们两个再对这个计划提不出意见;最后再转眼去看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酒吞童子:“不是谁留在黑夜山更合理的问题——大天狗,你当了这么多年上将,准备重回少年时带人摸进敌营?斩首?”

我差点没被这句歧视意味藏都藏不住的问题笑喷。

大天狗:“……”

“酒吞童子,”他连名带姓地叫道,“你这他.妈是几个意思了?”

酒吞童子摇了摇手:“没,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你比我,更适合留在前线和荒他们守着黑夜山。”

大天狗愣了一下。

酒吞童子看了一眼茨木童子:“我没打击你啥的,也不是在鄙视你什么的,只是在说事实而已。这趟‘斩首’——”

茨木童子一秒都不耽搁,立马接口:“我跟挚友一起。”

酒吞童子似乎因为茨木的这句话而十分愉快,唇角露出一点点笑意,转头扫视了一眼大天狗、我和一目连,用十分轻快的语气道:“没说不让你和我一起——这趟就不争了,由我们带人跑了。你们安心在这边等我们的好消息——既然决定了要做,就干脆漂亮一点,一口气把这场战争拿下来,大家都好过。”

这下我都有点愣住了。

酒吞童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你们一群人,一个想的是自己提出的计划要自己执行,一个想的是怎么保住妖刀姬的残余部队,倒是非常默契地忽略了谁更适合这次任务这个最根本的问题啊?当我们特种部队吃素的?”

茨木童子立马跟腔道:“我跑过一次出云帝国,被八百比丘尼坑了都还不是混出来了。”

酒吞童子警告似的伸手点了点茨木的断臂,却也没有反驳:“总的来说——我们带人走,比你们要更合适。”

我心里快速评估了一转,发现酒吞童子说的没错,面上不由得有些郝然——我跟大天狗互相挑刺,说是冷静客观,其实到底意气用事了。我于是头一次主动转向大天狗,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大天狗看了我一眼,朝我微微颔首,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目连——我也转过去,一目连朝我们轻轻点了点头。

大天狗似乎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神色郑重:“那么,酒吞——祝你们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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