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凉而_Mi manca Firenze molto —

【刀婶】【一期一振bg】春樱将尽 16

-老虎-

缘下里奈孤身一人随着候在本丸入口的和歌川近侍一期一振走到和歌川居所的门前的时候,发现她的友人并没有把门拉上。

“咦,真是稀奇了!”年轻的女审神者挑了眉毛调侃,“小直叶,家里蹲如你也居然有愿意开门迎接春风的一天——”

“春天还没有来。”屋里的少女一板一眼地反驳,随即从玩着九连环的五虎退身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施礼迎接:“欢迎,里奈。”

 

缘下摆了摆手,老神在在道:“熟成什么样了呀你还专门出来接我,坐回去坐回去!再说了,还有一个多月樱花就该开了,春天这不就来了?”

和歌川依旧绷着脸:“樱花开的时候才是初春,现在应该算作冬末——”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朋友的注意力却被拉到了一边:“咦,小五虎退?你怎么在这里?”

被打断话的少女抿了抿嘴巴,走到之前的位置重新坐下:“五虎退来我这里玩九连环。”

 

大大咧咧的缘下闻言便耸了耸肩,不再说什么其他的了。倒是五虎退大概因为陌生人的来到而紧张了起来,一个人缩到墙角磨蹭了一会儿之后自行移动到另一边的和室去了。而前去迎接缘下里奈的一期一振,其实是紧跟着缘下进了屋子的……但是在缘下和和歌川聊起来的时候,这个近侍就默默坐定在了门边,再没有深入到房间里去。

 

和歌川坐下来之后对着缘下说了句“稍等”,便伸了手去搬身边那个摆了好些吃食饮品的小几,试图把它移到两个审神者之间去。大概小几还是有些重量,少女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搬动。她颇费力气地摆弄了好一会儿,本来就不算健康的脸色又被刷白了一层,斜入鬓角的一双眉毛也纠到了一块儿去——

难得的是,都到这个地步了,和歌川直叶这奇女子竟然还在一个人硬撑,打死不肯出声叫人帮忙……哪怕她的近侍就在离她半个房间远的门边。

缘下里奈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先扭头看了眼坐在门边视线朝外、宛如入定了一般的一期一振,发现近侍是真的对房间内的动静耳充不闻;又把视线移回去看了眼边上因为用力导致脸色都变了的和歌川,发现她也是真的对门口的近侍视而不见……缘下里奈摸了摸额头,决定还是自己亲自替和歌川搭把手。

她一边贴着和歌川的身子伸手去够小几,一边顺势把殷红的唇贴近了黑发少女的耳朵:“和你家那位闹别扭了?”

声音小得像做贼,语气却兴奋地不像话。

和歌川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缘下一眼。

不知道和歌川的表情怎么娱乐到了缘下,这个二十多岁的审神者“噗嗤”一声傻笑成了个只有几岁的小朋友;一边笑还不够,她还要伸手拿肘子戳了戳和歌川:“我就说今天他怎么紧绷着话那么少,你这么辛苦也不来帮个忙……小直叶啊,你也要学着妥协嘛,怎么能一直甩别人脸色呢?”

和歌川直叶的脸色明显僵了僵。几秒钟之后,黑发黑瞳的少女生硬地转开话题:“里奈,你的近侍呢?”

缘下里奈看了她一会儿,无趣地撇了撇嘴:“留在本丸啦——还能怎么样。小直叶真是的,玩笑都开不起,这样很不好玩的。”

和歌川不置可否,低头喝了口茶。

缘下里奈也不介意她的朋友不回应她,转过头又勾起了嘴角,自顾自戏谑:“小直叶,你知道吗,其实越刻板的人,就越容易被开玩笑哦——因为,谁都想看看这种永远板着一张脸的人露出有趣的表情的样子嘛……”

烫着卷发的女审神者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收起了挂在脸上的笑容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就像——现在的我对着你一样。”


缘下的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在本丸炸响。

 

 

一期一振虽然之前一直坐在门边视线朝外,耳朵却一直跟着窃窃私语的两个女生。从缘下里奈进屋到她调侃起和歌川,近侍的脊背都一直绷得笔直,左手则一直虚握着腰侧的刀鞘。此刻耳边炸起警报,他几乎是跳起来就想往和歌川身边冲,直起身子时却又被和歌川一个眼神定住了。

审神者四平八稳的语气几乎淹没在警报声中:“一期一振君,既然清君回来了,就让他代替三日月先生的位置出阵吧,其他人就不用换了。”

一期一振愣了一下,锁着眉头朝审神者点了点头,行过礼就转身出门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五虎退便从和室钻出个脑袋来,望着近侍离开的方向犹豫不决。

和歌川见状,估摸着他还是害怕出阵的事,便朝五虎退招了招手。前几天她随叫随到的小短刀这次却没有钻到她身边来,而是一个继续扒着和室的纸门不肯再迈出一步。

审神者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放回了膝盖上。她转过脑袋朝缘下里奈歉意地点点头,在看见她的友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后,站起身往五虎退身边走去。

 

短刀在审神者离自己还有几步时突然冲出了和室,一头撞进她的怀里。

这一撞力气不小,和歌川身子一歪差点倒下去。但审神者哼都没哼一声,只稳住身体然后轻轻回手抱住五虎退,低声跟他讲话:“五虎退不怕,一会儿你哥哥就来接你了。我们说好的,就去出阵一次,好不好?”

出人意料的是,五虎退这次虽然表现出了明显的害怕,却没有向之前那样发抖,也没有再拒绝出阵的事。短刀只是用力抱了抱审神者,闷声闷气地问:“就这一次吗?”

和歌川肯定地点点头:“我们约好了的,对不对?这是最后一次。”

五虎退认真地回答了一声“好”,松开手,朝审神者笑了笑,然后便往门口走出去。和歌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缓缓吐出一口气。结果她一口气还没吐完,短刀就突然“啪嗒”摔了下去——门口突然窜出一只小老虎来,五虎退一时不察被它绊得栽了下去。

那只老虎胆子小得给它的同类丢人,此刻大概是被警报吓得不轻,正在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窜到了前院来,好巧不巧还把它自个儿的主人绊了一跤。

和歌川的这口气从中途扭曲成了一声长叹。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去查看,缘下里奈就先一步冲到了门口。

这个审神者明明年龄比和歌川大,行为处事却比和歌川还像个孩子,身为审神者的优点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一幅古道热肠了。她跑到门边上咋咋呼呼地把五虎退拉扯起来,一边替表情快哭了的短刀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还对着和歌川直叶叽叽喳喳:“哎哟小直叶,你家退真是——这一摔摔得我看着都疼啊。你瞧瞧你瞧瞧,这膝盖,擦破了都——”

 

 

“谢谢缘下殿下关心。在下在这里替愚弟道谢了。”

就在缘下里奈扯着五虎退单口相声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强硬地插进她的唠叨中,硬生生堵住了她的后话——一期一振从缘下里奈手里接过自家开始发抖的弟弟,朝这个审神者勾了勾唇角,眼神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警报声响了许久了,还请缘下殿下原谅在下的失礼——若在下几个再不前去出阵,恐怕主人该要生气了。”一期一振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和歌川。审神者见他视线投来,便端坐了朝他点了点头。

一期一振沉默了一下,余光瞥见缘下里奈正抬了头看着自己,最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拉着五虎退行了个礼,就往传送阵赶去了。

 

 

 

“摔得疼吗?”一期一振一边带着弟弟穿过曲折的回廊,一边温声关切。

五虎退跟在哥哥身后,一边走路一边又重新开始发抖,半晌才憋出一句:“……疼。”

太刀闻言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有些好笑地道:“你呀……知道疼怎么还那么不小心?”

五虎退犹豫了一会儿,委委屈屈地说:“是……是老虎自己冲过来了。”

 

 

此时传送阵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而首发出阵的两队队员,包括代替三日月宗近的加州清光,都全数围在传送阵四周站好了。

一期一振见其他人全部都已经到齐,意识到自己兄弟俩着实迟到了好一会儿,便打消了继续跟五虎退说闲话的心思。他无奈地拍了拍弟弟的脑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传送阵面前去,开启了传送。

传送阵亮起,十二个首发出阵队员的身影消失在本丸之中。

 

 

在传送阵的红光围绕下,一期一振感受着着眼前的景色旋转、扭曲、失真,脑袋里却不知为何跳出了五虎退刚刚的声音。

——此刻本丸的景色被从眼前剥离,标志着他们以付丧神的身份已经脱离了本丸所在的异时空,正在被传送往由审神者们管辖的人类所在的历史时空中。


在视线沉入黑暗的刹那,蓝发太刀那一股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消失过的不祥之感又一次升起;在顺着脊背爬蹿上大脑的警醒中,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

——“是老虎自己冲过来了。”……那只在警报期间自己冲到了前院的老虎。

——“……说是‘去找五虎退跑丢的老虎’了。”……那只在出阵期间跑丢导致药研找了半天的老虎。

——还有在他首次出阵的那个早上,那只在刺耳的警报声中从他怀里“蹭”地逃窜出去的老虎。

——那些自己和和歌川在考虑事情的始末、清查“刀剑”的时候双双理所当然地忽视掉的存在。

汗毛倒立。

 

震惊、含混的失望、不可置信乃至于巨大的恐慌在此时这显得格外长的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向蓝发的近侍袭来;传送阵以不可抗的外力拉扯着一期一振前往他的前主人所在那段历史时空,却只加重了他内心的惊恐;思维被一瞬间抽空,一时间整个大脑里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个在他带着五虎退走之前,坐在和室边上对他点了点头的少女。

但是为时已晚——

传送完成了,他已经与她身在两个时空。

☆春樱将尽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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