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章：☆春樱将尽 01☆
上章：☆春樱将尽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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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誓-
一期一振认认真真打量着和歌川直叶的表情，发现她并不是在敷衍他，心里那块悬吊着的巨石才算落了地——在刚刚想到和歌川直叶现在所经历的可能正是缘下里奈当年经历过的的时候，他整个人心脏都快停跳了。倒不是因为怕和歌川直叶会像缘下里奈一样“叛变”——说真的一期一振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审神者会站的立场——他担心的是，依照和歌川直叶那烂脾气，他的审神者怕是会点头来一句“这是个好机会”然后使用一个她自认为十分合适的“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打着找出真相、追查出溯的旗号舍身成仁——把自己彻彻底底玩进去。
万幸的是，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原因，但这次和歌川直叶总算放弃了她以前的惯用手段，没有提出那些会让一期一振瞬间否决并且生气的危险提案。
于是他露了点微笑出来，温声回应：“一定。”
濑名广眼睛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几转，终于一改之前的大眼漏光，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来自现代社会的审神者不由得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讪讪地出声：“呃……那什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但是和歌川，你能不能，呃，先给我解释一下关于溯和你之间的前因后果？我……呃，或者等你空了你再给我讲讲？”
和歌川直叶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结结巴巴的濑名广：“我现在就空着啊。”
濑名广表情以非常有趣的方式扭曲了一下，好半晌他才干巴巴地答了声：“哦。”
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的和歌川直叶于是简述了一下溯来她本丸找她的始末，并提出了对于缘下曾经的经历的疑惑和思考。
“……所以我觉得，里奈投靠溯的原因，绝不只是为了堀川国广这一点。如果能搞清楚她是不是和溯像我这样见过面就好了——或者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就好了……”她用了这样的话做结语，“难以置信，我也会说出这么天真不靠谱的话。”
说着少女看了一眼濑名广，却发现要求她“讲一讲前因后果”的这个人根本不在状态，眼睛一直以奇异的方式盯着她和她家近侍。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濑名？”——说真的，很少有人会面对着和歌川直叶都能走神走得自在无比。
濑名广被喊得一个激灵：“哦哦——缘下当年的事情是吧，缘下……”他如梦初醒一样把注意力重新归回到正事上来——亏得他刚刚一直打量着和歌川主仆，现在还能摸清楚刚刚直叶说了什么——“这个…能不能找到这相关的线索，实在是……玄啊。缘下之前就属于啥都不跟我们多说的类型，乍一看话很多，实际上绕到她自己上的基本上就没有……你熟她的，应该也清楚这个吧？”
和歌川直叶点了点头。
濑名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所以，其实依我看，现在重点不应该放在缘下身上了——她一个灰都不剩的家伙，确实没啥聊头了。要说的话，你，”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和歌川直叶，再回头点了点自己：“还有我，一个是溯亲自找上门的审神者，一个是传闻中还有几个月就要死翘翘的家伙——用我们来做突破口比较实在吧？”
和歌川直叶没有反驳，却也没有附和。
——其实最开始，她和一期一振找上濑名广的原因，就是这点“突破口”的思想。但是，她现在却有些觉得把自己和濑名当做“突破口”有些不对了。这姑娘不太愿意把濑名广当成突破口，是因为在和濑名接触之后，她确实把他当成了朋友——和歌川直叶从前并没有什么朋友，却也是知道一般人如果为了自己的目的把朋友抛出去当诱饵是不正确的。而她一改往日的“自我牺牲”精神、没有把自己当成诱饵的打算，则是因为——
一期一振。
她想到这里，悄悄转过头看向了自家近侍。
一期一振之前很认真的和她讲过，他希望她能改一改她的某些作风，他还说她的这些做法会让他担心让他难受。虽然和歌川直叶暂时不太能完全地感同身受到这份“难受”，却到底开始顾忌到近侍的心情、继而决定改变自己的做法了——
她郑重向他承诺过，她不会让他失望，而她打算说到做到。
这时候，被濑名那句“突破口”提起警惕的一期一振正好抬起头来，冷不丁就对上了和歌川直叶的眼睛。
两个人都是一怔，虽然随即和歌川直叶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安静地转开了视线，可是一期一振是何等敏锐剔透的人？转念之间，他便意识到了和歌川直叶不回应濑名广的话，却转头看他的原因。
青年不得不承认，他被“和歌川直叶开始试图照顾他的情绪了”这一认知惊喜到了。
他于是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眉宇之间尽是开心和柔和，看着和歌川直叶眼神里简直可以出水。
濑名广在一边围观，只觉得纳闷无比：自己说了一句“他濑名广和和歌川直叶比较适合用来做突破口”，怎么就娱乐到了这个目测是在跟主人谈恋爱的近侍了？还是自己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比较有歧义，内里其实是个段子？
然后他就听和歌川直叶轻描淡写地对他说：“濑名，我觉得你和我没必要去扮演这个以身涉险的角色。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更稳妥的方式——这样把自己当成诱饵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冒进，不到无路可走，我们还是不要考虑比较好吧。”
濑名广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冒进？
和歌川直叶，评价别人“冒进”、“不稳妥”？
那个策划实施过诸如短短半个月内重建了崩坏的历史秩序、把缘下里奈招到自家本丸里围杀这类传奇事件的和歌川直叶，对着他濑名广说，他实在是冒进了一些，可以更稳妥？？
她不是被魂穿了吧？
“……和歌川，”濑名广沉默半晌，忽然绷起了脸，“我们可能需要单独谈谈。能请你家近侍回避一下吗？”
和歌川直叶回头和一期一振对视一眼，虽然两个人眼中都有些疑惑，却还是对着彼此点了点头。少女于是转回去：“我们就在这里讲吧——地方很空旷，不存在什么偷听或者别的可能性。一期一振就站远一点，保持在能看见我但是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的距离——你觉得这样可以吗，濑名？”
濑名广点了点头，举手示意一期一移步。
然后他状似严肃地转向了和歌川直叶：“和歌川，虽然有些鲁莽，但我就还是直说了——你是在和你的近侍谈恋爱吗？”
谈恋爱这个词对于和歌川直叶来说很新奇，但是意外的是意思并不难理解。
她于是撇开眼睛不再看濑名广，盯着远处的房檐点了点头：“我不否认。”
濑名广“嘶”了一声：“这位小姐，你认真的吗？那虽然是一个人形没错，可是哪怕他是近侍——他本质上还是一把刀啊？他是付丧神啊！”
和歌川直叶转回了视线，看着濑名广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吗？审神者不可以和付丧神谈……恋爱吗？这是什么规矩？”
濑名广翻了个白眼：“没有这种规矩。问题是你看看谁和付丧神谈过恋爱？”
和歌川直叶想了想，有些不确定：“我不太清楚……至少，里奈有过？”
“呵呵呵呵，你还知道啊。”濑名广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缘下不是被你亲手弄死的吗？你咋不长点心呢？想走她的老路吗和歌川，你是觉得你死得不够快？”
和歌川直叶皱起眉：“你的想法的因果关系是错的。‘里奈跟堀川谈恋爱，但堀川死了，所以里奈（可能）为了复活堀川投靠了溯’不能直接简化为‘里奈跟付丧神谈恋爱，所以里奈投靠了溯’。”
濑名广点了点头：“这没错。问题是和歌川，现在溯已经盯上你了，很难说下一个出事的是你还是我——还是你的姑且算是爱人的近侍。说真的，要是我是溯，我才不会蠢到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只要搞死了一期一振，控制你简直手到擒来。”他说到这里表情露出了些少见的阴沉：“和歌川，你敢说如果有一天一期一振出事了，你不会照着缘下里奈的老路杀到黑？”
“首先，里奈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堀川国广的原因就投降了溯这一点，我们还不能下定论。”和歌川直叶一板一眼地反驳，然后话音一转，笃定地说：“其次，我不会。”
濑名广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和歌川直叶认真地解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濑名。我不会因为想要复活一期一振就去投靠溯，不是因为他对我不够重要，而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愿意我做出这种事。——比起他和我都以那种惨状苟活着、对彼此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失望，我选择哪怕我们就此分别，也不要让对方失望的好。”
濑名广叹了口气：“说是说得好听，谁知道缘下里奈是不是也这么想过呢？和歌——”
和歌川直叶不顾礼节，干脆地打断了濑名广：“这样吧，濑名。我也不期冀说服你，可是你也别想着就让我放弃这份感情了。不如我们回去就立个字据契约、起誓为证吧——”
“如果有一天，一期一振在我之前去世，那么，从他离开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拥有了随时杀掉我的资格。无论是因为怀疑、或是为了保险起见，甚至是你一时兴起——我在此起誓，我是不会反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