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凉而_Mi manca Firenze molto —

【刀婶】【一期一振bg】春樱将尽 64

整篇文章里唯一一章单字标题。

这篇将近4000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改了又改,总觉得自己笔力不够,不能描写出心中所想的十之一二,十分难过。

真的,好难过……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自己的笔力欠缺过。

首章:☆春樱将尽 01☆

上章:☆春樱将尽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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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替和歌川直叶把一切打点顺当、扶她从妆台前站起来的时候,一期一振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惊艳到了。

她身上的十二单是他挑的,她的发型是他定的,她的首饰是他选的,他在心里也早早对于穿成这样的和歌川直叶是什么个样子有了个预测。但是当她往那里一站,向他半侧过身子的时候,一期一振才发现她比他的预想中还要夺目……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那种忽然出现在她身上的贵族气质吧——平日里和歌川直叶虽然也会因为气势十足而让人尊敬,但是她一直穿着审神者的制服,头发也是在背后松松束起,更是少有化妆打扮,看起来就像一个严肃而认真的神社巫女,并不存在她身世中带来的一族长女的骄奢气息。

然而十二单——十二单是平安时代女性们最最正式的礼服,也是只有贵族小姐们、宫廷女官还有皇室才能够接触的繁复织物,能穿上这类衣物的从来都不会是等闲之辈。和歌川直叶在平安时代长大,从小作为下任家主、和歌川家族的代表被邀请至各种筵席及正式场合,十二单反而是她很熟悉的一种衣物。当她穿上这套衣服、化妆,并穿戴起配套的首饰的时候,属于过去的记忆回溯,令这位现任的审神者几乎是本能地展示出了她最高傲最瞩目的一面。

这样的和歌川直叶和一期一振的前主人丰臣秀吉是完全不同的,丰臣秀吉虽然名震四方,却一向惯于在为人处世上行为低调,把一期一振也带成了低调而柔和的性子。此刻的和歌川直叶却是完全相反的,敛去了平日里的淡漠,变得连眼神都高傲强势起来。被此时此刻盛装而立的和歌川直叶转头看上一眼,令近侍只觉得一凛,也不由自主地放开了从战场上培育出的、平日里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凌冽杀气。

 

 

主仆二人倒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他们俩并肩站到穿着二十一世纪的西洋式正装的濑名广主仆面前的时候,气势却生生把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小青年压得倒退一步。

濑名广本来就紧张得有点胃疼,此刻看到他俩,觉得自己柔弱的胃简直已经绞紧成了麻绳。他僵硬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吐槽:“和歌川,你这幅…打扮,还这个表情……到底是去赴宴的还是去杀人的啊……”

和歌川直叶看了他一眼,表情都没动一下:“怎么,原来你是去赴宴的?”

濑名广:“……”

您说的对,咱们是去杀人的。

濑名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抬手示意和歌川主仆先走,继而转头对身边的陆奥守吉行做了个牙酸的鬼脸,这才整了整仪容模仿着和歌川直叶摆出一副气派十足的样子跨进历史守护军统领的大殿。

 

 

前殿灯火通明,但是是空的。

一期一振谨慎地靠近了和歌川直叶一些——这种空荡荡的环境通常会有一些埋伏——他必须时时刻刻确保审神者的安危。

四个人在前殿中间站定,两个近侍的精神高度紧张,陆奥守吉行甚至举起了枪“咔哒”一声上了膛,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于,整个前殿除了他们四个长短不一的呼吸声之外,半点声音都没有。濑名广想了想,暗中用了一次“审神”的能力,却依旧一无所获,只能冲和歌川直叶摇了摇头。

和歌川直叶神色平静,接到濑名的暗示也只是小幅度颔颚示意他自己知晓了,没有特别紧张的样子。接着她拍了拍紧张地拉着她的一期一振,越众而出,朗声问:“溯先生,前殿这般空荡荡的‘筵席’,就是您的待客之道么?”

整个大殿安静了一小会儿之后,从殿内一角的屏风里转出个人来,正是戴着面具、十分装神弄鬼的溯。

“和歌川小姐,”他大大咧咧地往墙边一靠,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让近侍带着出鞘的刀和上了膛的转轮手枪赴宴,就是您的作客之道么?”

一期一振看见溯居然就这样孤零零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他来之前做好了跟溯玩持久战的准备。他于是下意识觉得有诈,便拔了刀上前两步,想把和歌川直叶挡在身后,却被和歌川直叶轻轻摇头挡开了。

溯戏谑地挑眉笑道:“哦呀,小姐,您的近侍可是想保护您呀,您就不怕站得太前面变成靶子吗?”

和歌川直叶表情未变,兀自略微抬起了下巴说:“不会的。”

溯叹了口气,不顾其他人的紧张,往和歌川直叶的方向走了几步:“所以说我讨厌聪明人。”

 

 

濑名广有一会儿极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好半天才认命地叹了口气垮下脸来:“您俩……能说人话吗?”

溯“哈”了一声:“濑名先生,您在指望一个灾厄的聚合体同您说‘人’话吗?”

濑名广表情一僵。

他咬牙看了一眼和歌川直叶,又微微眯起眼睛把溯打量了好半天,一双眼睛里情绪莫辩。忽然他又毫无预兆地回到了他日常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抱起手说:“这么说来昨天听我们墙角的果然是你。”

溯欠了欠身,语气轻松,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也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濑名君果然聪颖,可不是嘛——昨夜有幸听完了几位讨论推测的,正是在下。”

濑名广嘲讽道:“我们机智地猜对了,和歌川,这变态完全把自己当成溯行军的同类了,怕是丁点属于人类的思想都不剩了——亏他还长着四肢五官人模狗样呢。”

和歌川直叶却摇了摇头:“……不。”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不容置疑。

濑名广表情放空了两秒,才意识到和歌川直叶是在反驳他——针对的还是他刚刚的嘲讽吐槽。他不由得抚了抚额,觉得在跟人互怼的时候中间夹杂了个把所有嘲讽吐槽当真的人真是要命:“不,我那个是吐槽,你不用正经回应的,和歌川。”

和歌川直叶恍若未闻,又重复了一遍:“不——濑名,不是的。”

她紧紧盯着溯的面具,一字一顿地说:“他才没有把自己当成溯行军的同类,否则他不会设这个宴让我们轻易地找上门了。”

一期一振愣了一下,心里什么一闪而过,他没能抓住,不由得收了刀看向和歌川直叶。

和歌川眼睛依旧死死看着溯:“你一边用了十年在暗中试图搞掉审神者这个系统,一边又刻意向我刻意暴露了你的存在;你一边说些引诱我像里奈那样放弃立场的话,一边又不停地给我提示、让我接近真相,是个人都可以看出你的矛盾来……溯,其实你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算是个人类,还是个灾厄,对不对?”

溯有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站在一边的一期一振却心下暗自惊诧——这么说来好像是这样。就连濑名广之前都说过,“溯好像并不是完全想杀死审神者们”……他的行为一直是充满矛盾的。一方面他暗中辖制溯行军,要挟审神者,并且在十年里害死了三任审神者、加速了系统的崩坏,一方面他却又堂而皇之地坐在守护军统领的位置上引导新上任的审神者,并没有对信任审神者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审神者上任的第一天就弄死他们,或者以统领的身份骗他们投入溯行军,又或者他完全可以像他每次出现在别人庭院里时那样悄声无息地杀掉在这里生活的审神者们,简简单单地了结这一切斗争。

可是,他没有。

他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肯这么做。他就好像是走在一条危险的边缘线上,几度几乎出线,却又莫名其妙地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以至于放任和歌川直叶从零散的线索中拼凑出了囫囵的真相、一路杀到他面前……甚至于他本身是不需要出现在和歌川直叶面前的,他不需要把矛盾激化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完全可以藏起来,让和歌川直叶直到卸任都找不到他的踪影,然后就这么一点一点缩短审神者的就任年限,直到系统崩坏。

一期一振回头看了一眼濑名广主仆,发现陆奥守吉行完全不在状态,但濑名广的眉毛已经拧作一团,陷入了深思。他不由得也看着和歌川直叶的方向思考了起来……溯的这个矛盾的心理给了他巨大的熟悉感,让他不禁想起了昨天夜谈的时候的和歌川直叶——

是了,虽然行为模式不一样,一个是某种意义上的逃避,而另一个则是举棋不定宛如精分……但是这两个人本质上纠结的是一个东西。和歌川直叶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开始质疑她的身份和她的记忆,而溯,身为这个世界的审神者们产生的灾厄的集合,或者说是这些灾厄集合的容器,也陷入了由于本质和容器而产生的精神冲突中。

——一面认同自己身为灾厄的事实,试图破坏这个囚禁灾厄的系统、解放自我,一面又困于容器带来的属于人类的思维方式和记忆,放不下身为人类的那一部分、不愿意这个对人类有利的灾厄聚合系统被毁灭,于是一面暗中杀害毁灭审神者,一面又挣扎着自我阻止。这也是为什么溯拖了整整十年竟然只把审神者的就任年限缩短了将近十年的原因吧——这不是因为他做不到更快,而是在他在实行破坏计划的同时,也在疯狂地阻止自己的行为。


一期一振想到这里,心里豁然开朗——其实,溯是希望有一个从外力上阻止他的吧?他不像和歌川直叶那样有近侍陪在身边、帮他理顺思路,只能一个人在纠结中越走越远、在举棋不定中陷入疯狂……到最后,他不得不寄希望于外界的谁用暴力打破他的自我质疑,结束内心这个不会有正解的斗争,而后或者彻底破坏这个系统,或者彻底拯救它。

一期一振又想起了缘下里奈——说起来缘下里奈才该是溯第一个求助的审神者吧,可惜缘下里奈不仅没能帮助溯,还把自己围困死在了僵局中。

太刀紧接着也想通了之前为什么和歌川直叶那么笃定溯不会把她当成靶子杀死了——溯设这个宴,本身就是在纠结质疑中但求一死,希望和歌川直叶能够阻止他。

近侍突然有些替溯难过,便不知不觉放松了拿刀的力道,心情复杂地望向不远处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却见他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竟然伸手去摘掉了头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青年的脸。哪怕此时站的姿态十分随意,也不会有人认为这张脸这个人不好看。一期一振一时间都不太能相信这个五官标志翩翩绅士就是一路上给他们下了那么多绊子、搞死了好几个审神者的人,有些震惊地僵在了原地。

然后近侍就看见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朝他们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却又像是个哭脸。

同一时间和歌川直叶突然爆喝:“一期一振,阻止他————”

一期一振有些不明所以,但身体还是条件反射地窜了出去,可惜神思不属的时候身体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近侍只在极近的距离听溯轻笑了一声,他标志性的漫不经心的音色里竟然又透露出了点悲哀:“——晚了。”

这么说着,溯一把把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径直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春樱将尽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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